春华心下对这小和尚极为不满，只觉得这小和尚不识好歹，愤愤道：“我家小姐特意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你最好快些去拿了，免得我们走的时候，还得交给你那些师兄。”
清缘紧皱着眉头，似乎在纠结。
好一会儿才道：“我不要。”
“为什么？”春华诧异。
清缘停下脚步看向她道：“我师傅说了，不能随便收人东西。”
苏云月见他这小大人的模样，心下便想笑。
瞧瞧瞧瞧，长大后那么不正经的一个和尚，谁能想到他小时候会这么一本正经？果然，他是越长越回去了。
小的时候没个小孩的样子，长大了没个大人的样子。
“你这……”
眼看春华要说什么，苏云月忙拉了春华一把，笑着道：“才不是随便收的，是我给你的谢礼，再说了，你上次帮了我，我们就是朋友了，朋友之间是不需要计较这么多的，再说了，日后我若有难，你也要帮我不是？”
苏云月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把清缘曾说给她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清缘听。
只是这话是长大了的清缘同她说的，而她又说给了小时候的清缘。
她隐隐，像是看到了那个特立独行地清缘和尚，功夫好，道行高，就连想法也是独树一帜的清缘，鼻子一酸，眼眶便有些发热。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
清缘略想了一番，认同地点点头。
想到糖酥的甜，不由舔了舔嘴唇。
苏云月弯着眉眼笑起来，领着清缘往寮房去。
前世，她认识清缘的时候，已经嫁给了拓跋烨，她本就性子循规蹈矩，因着拓跋烨处境的缘故，越发拘谨，时常蹙着眉头，偶尔也寺庙也是为拓跋烨祈福。
那时候的她，一点儿也不快乐，可那时候的清缘却是极为洒脱的，时常捉弄她，逗她开心。
如今，时过境迁，再度相遇，她跟清缘的状态倒像是反了过来。
自打重逢，清缘未曾笑过，而她的嘴角却时常挂着笑意。
“我走了。”
寮房内，春华刚把糖酥交给清缘，他便往怀里一塞，转身要走。
“欸？”春华无语地皱眉。“你这小和尚，都不知道说声谢谢的吗？”
“为什么要谢？”清缘昂着锃亮的小脑袋蹙着眉不满地扫了春华一眼，背着手道：“是你家小姐请我来的，说是给我的谢礼，要是谢，也该他来谢我才是。”
“你……！”眼看着春华生气，苏云月忙示意春华退下，眉眼含着笑意开口。“这话的确是没错，的确是我要谢他的。”
她目光落在清缘身上，微微蹙了眉头，神色苦恼道：“不过，我确实是有事情想要问问小师傅的。”
清缘昂起脑袋瞧了她一眼，一副“我就知道”地表情。
虽然他个子不高，可苏云月心中却油生出一种自己被鄙视了的感觉。
“哎，师兄说的没错，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小和尚清缘边说边背着手走回来在桌边坐下，从盘子上抄了个果子塞到嘴巴里，单手撑着脸，耷拉着眼皮，一双眼睛盯着判盘子，边吃边道：“有什么事儿就问吧。问完我好回去念经打坐，小僧今日里干了昧良心的事儿，可得赶紧回去跟佛祖忏悔。”
苏云月被这话逗乐，险些笑出声来。
看吧，这才是她认识的那个清缘和尚呢！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苏云月行至桌边坐下，见他一双眼睛始终盯着果子，忍住笑意道：“事情是这样的，昨日我来时，去后院竹林拜见智和大师，他……”
“智和大师见你了？”清缘停住吃果子的动作，猛地抬眸，诧异地看向苏云月。
这下，倒是换苏云月愣住了。
只呆呆地道：“是啊。”
小和尚清缘从凳子上跳下来，目光怪异地瞧着苏云月。双手背在身后绕着她转了好几圈，方才转过头苦恼地抓着光秃秃的头皮念叨：“没什么特别啊，师祖怎么会见她呢？”
“你说什么？”
他声音低，苏云月听不真切，忍不住出声问他。
清缘转过身来，张大嘴咬了一口果子，看向苏云月的目光充满了郁闷。
他走到桌边，重新跳上凳子，依旧是单手撑着脸吃果子，只是先前盯着盘子的目光转向盯苏云月了。
苏云月被他盯的心里发毛，忍不住轻声问：“你这么看我做什么？难不成我脸上有佛经？”
“才不是！”清缘嫌弃地白了她一眼，跳下凳子，走到门口，用力将手中的果核扔进花坛里，这才转过身跳上椅子，重新拿了果子，一边吃一边眯着死鱼眼盯着苏云月：“我师祖前几日刚回来，这个事情放眼整个儿上京城都没几个人知道，而且师祖他素来不爱见人，没想到竟然会见你。”
他语气透着不爽，就连吃果子都咬的格外用力。
春华见他生气，火上浇油道：“你这小和尚，我跟你说，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去呢！智和大师不光见了我姐小姐，还见了我家夫人，而且见了我家小姐不止一次，昨日我家小姐还在智和大师那里抄了许久经文呢！还有啊，我家小姐当初落水，就是智和大师去救的。”
春华的话，清缘越听越不爽，可等到最后一句时，眉眼微佻，吃果子地动作停住。下一刻便猛地凑近苏云月，蹙着眉盯着她看了一瞬，这才在凳子上坐好，闭着眼睛一边吃果子一边道：“原来如此。”
“什么意思？”
他这话苏云月听得清楚，加上前世对清缘的了解，哪怕现在的清缘只是一个小孩子，她也不敢将他的话当做耳边风。
清缘没有睁眼，只云淡风轻道：“没什么，就是知道师祖为何会见你了，对了，你刚刚要问我什么？”
他这么一提，苏云月这才想起来自己要问的事情，便同清缘说了。
“哦，你说那个笨蛋啊。”
“笨蛋？我看那几个小和尚都喊他小师叔啊？”春华对他这称呼有些诧异，佛门之地，难道不是最讲究长幼礼仪的吗？虽然那少侠有点儿登徒子行为，可他怎么也是这小和尚的师叔啊！
听到春华的话，清缘抬了抬眼皮：“他有头发，算哪门子的小师叔？”
春华哑然，嘴角艰难地扯了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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