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目光，就像自己抢走了她什么东西一样。
还是很重要的东西。
可苏素锦确认，她真的不认识眼前的女孩。
从来没有见过。
自她回国，不久就和顾觉昭结了婚，平日里只和太太们交往，没有私交什么朋友。而太太圈里苏素锦算年纪最小的，怎么可能还有如此年轻的。
既然不是太太圈的人，那是以前得罪的了？
苏素锦想不通。
那女孩径直走到了苏素锦身边。
她踩着一双七八厘米的细跟高跟鞋，个头比苏素锦略高一些，上挑的黑色眼线让她的眼型狭长，看起来如同狐狸一般。
“你就是，顾夫人？”
后面三个字，女孩说得很不屑，尾音上挑，妒忌满盈。
本来就被人略微俯视着，还被这么轻视，苏素锦很不爽。
再说了，这是什么语气，见到本人失望得很？
好像她名不副实一样。
但苏素锦选择沉默，不承认也不否认。
显然这两个人就是绑架自己的凶手，身份尚不明确，也不知为何这么做，现下理智的选择，就是静观其变。
见苏素锦丝毫不出声，只紧咬着下唇，女孩以为她在害怕，嗤笑了几声，继而抬手用手指扣紧了她的下巴。
女孩尖锐的美甲划在皮肤上，丝丝疼痛传来，让苏素锦皱了眉头，但她也是恶狠狠瞪着对方，没开口说一个字。
被像件物品端详了几秒后，浓艳的红唇又再度开合，像毒蛇吐露性子。
“我有哪点比不上你？”
是一句厉声的质问，伴着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砸在苏素锦的脸上。
苏素锦被打得头偏过一侧，头发凌乱，笼在头上，遮住了她的表情。
疼。
实在是太疼了。
疼得让苏素锦不禁嘶牙，吃得满嘴都是冷空气。
她终于明白刚刚那目光表达的意思是什么了。
自己确实抢了她的东西。
那东西，叫顾觉昭。
苏素锦甚至觉得嘴巴内侧被打出了伤口，不然为什么会有难吃的血腥味。
她呸了一声。
血沫坠在地上，立刻被干燥的沙土吸收了。
像从未存在过。
苏素锦在心里给顾觉昭狠狠记上了一笔。
嘴上说着清清白白，实际上背后玩得挺花啊顾大总裁？
旧情人都找上门来了，还明目张胆地绑架，你可真行。
而且，还因为自己是顾觉昭老婆，就挨了一巴掌，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要不是手被绑住，苏素锦发誓，一定会打回去。
都是21世纪了，当什么黑道小说吗？装大姐大？
苏素锦冷哼一声，把头转了回来，素白的脸庞高高昂起。她五官生得清淡，又不爱化浓妆，第一眼瞧着并不惊艳，但有一种天生的疏离感。
尤其是现在，因愤怒，眼眶发力，双眼在黑夜之中格外明亮。
她可不是那种什么事儿都要忍气吞声的柔弱性格。
苏素锦勾起一侧唇，“那你就要问问顾觉昭，他的眼光怎么这么差，连小姐您也看不上？或者，小姐从另一个方面想想。”
她轻轻笑了一下，吐出的几个字，如同惊雷炸在天空，掷地有声。
“凡事，要问问自己配不配！”
平时没事就在家和顾觉昭练嘴皮子，久而久之，能力也长进不少。
可惜，自己和顾觉昭棋逢对手，也觉察不出真正的实力来。
此一战，苏素锦认为她成功地汲取了顾觉昭说话气死人不偿命的优点，占据了上风。
女孩还是太过稚嫩，被苏素锦的话气的脸勃然变色。原本粉底打得就厚，此时更没了血色。
她高声尖叫起，“爹地！你看她……她说我不配！”
苏素锦以为她是什么厉害角色，没想到被这么一激，眼睛都要掉下泪水来，觉得实在好笑。
“别哭啊小姐，再哭眼睛都要花了，你的顾总裁可就不爱了哦？”
女孩抽着鼻子，咬牙切齿，“你！”
“我什么我？”苏素锦仰起脸冲着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现在是法治社会，我和顾觉昭那是有结婚证的，明媒正娶，合乎法律。我不管他对你说了什么，或者对你是什么承诺。现在，我才是顾夫人。你，算什么？”
洋洋洒洒一番话，苏素锦脱口而出，连她都没有意识到。
等到反应过来，已经说完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就像古代迫切证明正宫地位的娘娘一样。
简直可笑。
关键，还是对一个外人，宣誓对顾觉昭的所有权。
这太奇怪了。
平静下来，苏素锦觉得脸红。
幸好夜深，此处偏僻，光线不是很强烈，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女孩已经愤怒到极点，正在崩溃边缘跳脱。
她恶狠狠瞪着苏素锦，五官揉在一起，是一张扭曲的脸。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绽放了一个恶毒的笑容。
“那，我就杀了你。”
*
顾觉昭看到这条写着地址的讯息，想都没想，关闭手机，起身就走。
他步速之快，像是在参加一场竞走比赛。
老付虽然受了顾觉昭吩咐，不用管这事儿，但一直在外头候着。
见顾觉昭出来，又凝着神色，立马迎上去，“顾总，您要去哪儿？”
没有回答。
付勇坚持不懈，依旧跟着，试图得到顾觉昭的回应，“顾总，您要去哪儿，需要准备什么吗？是夫人有消息了吗？顾总？”
顾觉昭没有任何反应，像失去了听觉一样。
直到他走到车库，一把拽开车门，迈了进去，正要踩油门那一瞬间。
付勇挡在了前面。
车灯亮起，刺眼无比，照着他不禁双手护着了眼睛。
纵使这样，付勇还没放弃，高喊，“顾总，到底发生什么了，顾总？”
顾觉昭这个样子，他见过一次。
那是在十年前，顾从德出车祸的时候。
还没成年的顾觉昭知道消息后，和现在情况如出一辙，像个活死人，什么也听不进去，理智全无。
大概过了一分多钟，车内的男人才用力拍了一下喇叭，愤懑地闭上了眼睛。
接着，是长长的吐气声。
顾觉昭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明明刚刚和老K交涉时还能沉住气，可一旦听到那个女人痛苦的求救声，就只想立马赶到她身边。
差一点点就遵从了老K的要求，独自一人前往。
要真正按照他的话来做，苏素锦才是不能活着出来了。
顾觉昭眼神恢复清明，放下了车窗，对着付勇吩咐着，“夫人现在落在了老K手里，找几个身手好的，去北部拆迁区C楼，等着接应。动静小点，注意安全。”
付勇倒吸一口凉气，忙应下，“好，我明白的，顾总，您……也要注意。”
“嗯。”
顾觉昭点头，收回目光，捏紧了方向盘，集中注意力盯着前方，一脚油门，像只猎豹窜了出去。
一路上，他的胸口一直憋着一口气，是挥之不去的担忧。
说实话，他并不怕老K。
怕的是老K的女儿，厉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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