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勒斯已经饿得头晕目眩，虚弱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他继续前行，他就呆呆地躲在街角的一个路杆旁。旁边有一个看起来不错的流浪汉，法勒斯不明白为什么要来街上流浪，因为他看起来的确不错。
“第一次来吗？”流浪汉问了。
“嗯嗯，第一次。”
“见你第一次，分你一块干面包吧。”说着男人便从包里拿出一小块干面包，根本不够喂鸽子。他刚要递到法勒斯手边时，突然停了下来，笑道“可不是白吃，明天去帮我拿一个东西。”
男人笑起来很僵硬，像一块石头。
面包有点硬，像一块石头。
法勒斯觉得他可以先找一份工作什么的，比如剃羊毛，整理稻谷什么的，这样他也能赚一点小钱，至少不用在夜里挨冻。“钱”这个概念，头一次这么清晰地出现在法勒斯的头脑中，他知道，自己需要钱，因为伯德已经没有在他的身边，他需要生物，需要水，需要一个休息的地方，需要生存下去，当然，只有钱能办到这些。
他看了看一旁的流浪汉，已经睡着了，睡得很香，像每一个能在家里睡的人一样。到现在，天上仍然看不见任何的星星，于是法勒斯也决定睡觉。
法勒斯·布雷尼就这样，在弗兰尼圣西斯，这座喧嚣的小城里游荡了好几天。流浪汉叫他办的事只不过是去一家面包店偷面包。至此之后，法勒斯再也没有见过流浪汉，可他还是很喜欢流浪汉的笑。流浪汉最后向他挥手告别。法勒斯借着余晖，心头有点难过，在几个月前，还出来没有人跟他挥手告别过。流浪汉告诉他：“再向前走就是港口，你能在那找到你想要的一切东西。”
法勒斯有点惊奇弗兰尼圣西斯竟然这么大，但转念一想，似乎是他在这里兜兜转转太久了吧。
找到伯德的希望在他心里逐渐变小，像夏天的雪糕一样，逐渐消失不见，能证明存在的，也只有地上残存的痕迹。伯德已经消失了六天？或者是七天，法勒斯想，似乎都是一样的。他曾几次放弃去寻找伯德，直到他看见杀手的出现。
杀手出现在法勒斯的面前，毫无暗示，凭空出现，像是刮过的风。白色的长袍垂到膝盖，头上带着白色的帽子，一直垂到眼睛下面，衣服的边角用红色的花边做点缀。看起来颇有杀手的风味。那日的杀手似乎也只是把长袍裹在身上，才有那般样子。他在一旁认真地挑选着苹果，根本没有注意到靠在木梁的法勒斯，虽然法勒斯已经准备好怎样和他大打一架。
杀手只是慢慢地挑选着苹果，周围的人也没有投来太多的目光，像是杀手是行走在日常生活中的小商贩一样。法勒斯突然明白，此时的杀手估计是周围人眼中的英雄或什么的，反正会是一个正面人物，他无需偷偷藏藏，只管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街上，买点苹果，再光明正大地离开。
这让人无法接受，法勒斯愤怒涌上心头，曾经追杀自己的人竟在着光明正大的挑选苹果，光明正大的活在。眼看着杀手即将消失在人群中，法勒斯一下冲了上去，对着杀手怒吼到：“站住，伯德在哪里？”
杀手愣了一下，转过头来看着这个和自己差不多高，头发蓬松的小男孩。倏然开始哈哈大笑，一直地笑，似乎挤出了几滴眼泪，笑得连手上的苹果都掉了出来。法勒斯想把他左边的鼻子打歪，但他颤抖的手根本不听使唤。
法勒斯·布雷尼惊醒过来时，他被倒挂着，头里的血液互相挤压，像一团棉花塞进了脑子了一般难受，似乎是已经被倒挂了好久。四面燃起火焰，装在银制的器皿中，虽然火焰明亮，却照不清楚四周。法勒斯似乎被关在地堡之中，四周弥漫着一股腐烂的气息。
几个穿着白袍的人缓缓走来，他们像是从劣质画里走出来一般，全部是一个模样，白袍一尘不染，与周围环境毫不相干，像是前来宴会的皇爵所穿的丝衣，这必是一个二等画师的作品。
站在首位的白袍深深地伸了个懒腰，似乎刚从梦里醒来，带着一副不耐烦的口气说道：“我叫保罗·尤利西斯，他是司各特。”保罗指了指左边的司各特。
法勒斯有点反应不过来，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上来就报家门的杀手。
“我们想知道一些关于韦恩·伯德的消息，”保罗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听说你和他玩得不错，对吧？”
法勒斯呆呆地看着右后方的白袍，他看起来很安静。
“怎么不说话？脑子昏了吗？来，司各特，帮他把绳子解下。”
法勒斯还没有反应过来，背脊已经狠狠地砸在了地上，虽然有点痛，但是感到头不是那么昏了。
“记得吗？韦恩·伯德？”保罗略显急躁，似乎他要去参加某人的晚会似的。
法勒斯本来想说没有的，但想了想还是点了头，没有人相信他不知道，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不然他们不可能把法勒斯抓来，但他们还是为了这个无聊的问题问了许多遍。
法勒斯有点厌倦了，因为他们总是问一些摸不着边界的问题，就像一只一直在脑袋旁边绕圈的蚊子。
“这么说，你和他是同伙咯？”保罗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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