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恩·伯德本想把捡来的鸟直接插进一根木棍，在火上烤到焦熟，然后直接送进肚子里。但法勒斯坚决反对。
“至少要把里面的内脏取出来，不然我是不会吃的。”
“那更好。”
法勒斯·布雷尼与伯德相视一笑，便走出了洞，虽然他的腿已经被冻僵，但他仍然不想把脚靠近那不取出内脏就烤鸟肉的火堆。
他走到洞口大约三米处，像牵线木偶的线被隔断一样，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雪花激起，飞落漫天，打在法勒斯的头顶还有鼻子上。一点冰晶粘在了法勒斯的眼睫毛上，他透过冰晶，看见世界被划分为多个样子，扁扁的，长长的，最近的一颗树，像象的鼻子。
雪没有激起太大的响声，表面的雪刚好能与法勒斯的鼻尖相平。他看着眼前的世界正在融化，睫毛上的冰晶正在消失，雪混着冰吸足了他脸颊的热量，默默地消失着，像是泪水一般，流过眼角。
“人呢？”伯德把头从洞里探了出来，“喔，在这呢。可以进来吃东西了。”
法勒斯一哆嗦，直起身，用手往上撩起，发现头发挤作一团，像刺猬身上的刺一样。他甩了甩头，告别了这个冬天最美的晚霞。
洞内充斥着迷人的香味，像一只无形的手，不停地拉扯着法勒斯。
“可以坐下来吃晚餐了。”
“你吃吧，挺可怜鸟的。像是一个奴隶，被整个地死去了。”
“放心，已经把鸟处理好了，你看。”
法勒斯·布雷尼顺着伯德手指的方向看去，几个小小的东西堆在那，像是一块块宝石一样，尤其是心脏，被冰冻起来，豆子一般大小，捏在手中硬硬的，与法勒斯七岁那年在吉普赛人手中见识到的宝石毫无差异。
伯德似乎手艺极好，鸟的内脏被他完好无损地取出，虽然各个只有豆子大小。被一一排列在石板上，井然有序。
法勒斯接过伯德递过来的一般鸟肉，肉上还会泛起泡泡，随之而起的香味立刻便把法勒斯牵住。
“好吃吧。”
“嗯嗯，许久没有吃过了。”
“以前吃过？”
“嗯嗯，小时候，跟着两个差不多大的孩子一同去山上，本来是去割草，但在树下撞见一只鸟，翅膀都已经断了，是绝不能飞的了。我和另一个男孩主张吃了，但女孩却反对，毕竟当时是不缺东西吃的。但我们仍是躲着女孩，把人生第一只鸟吃了。”
“记得挺清楚。”
“没有罢，也只记得这点了。”
“男孩叫什么名字？”
“记不得了？”
“女孩呢？”
“也记不得了。”
“是啊，记不得了，时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许许多多东西都依附在里面，美好的，或丑陋的，都会一同流失。”伯德边吞鸟肉边说，“对了，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
“法勒斯·布雷尼，怎么？”
“没有，记住是好事。”
“那你以前有过忘记自己的生活吗？”法勒斯问。
“有啊，那时谁都在，就感觉自己被分裂成了许多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后来舍弃的多了，自己便回来了。”
“你说，我们能熬过这个冬天吗？”法勒斯问。
“可以的，如果你不睡大觉的话。”
法勒斯看着伯德低下了头，从包里又摸索出小刀，开始修指甲，这似乎是伯德唯一坚持的事，估计这样做，才能确认自己。法勒斯·布雷尼把鞋子脱下来，水像爬虫一般从鞋筒里慌忙爬出，他将冻僵的脚和鞋子一同靠近篝火，脚在这几天反复的冻僵，烘热，冻僵，洪热的过程中变得像老人的脸一样松垮而不时肿胀，法勒斯能感觉到自己的器官像湖中的水化为水蒸气脱离湖面一样离开自己，可怕的是，似乎这种感觉是千真万确的。
“我不想浪费自己任何体力了，我要睡觉了，孩子。”伯德把小刀放进包里，钻进自己的像一块桌布一样的麻布里，说到。
黄昏时的雪让倒在雪堆里的法勒斯的头上沾满了雪渣，让现在的法勒斯头疼难忍。这种久违的感觉像是一首糟糕的交响乐，一钻进脑子里，就不停地天旋地转，始终不肯出来。
伯德叮嘱过，睡觉前要把火给灭了，这里空间狭小，会把包啊，麻布之类的东西点着，他可不想在冬天葬生火海。可是法勒斯觉得都无所谓，自己头痛得厉害，于是他又丢了一把木柴在火堆里，钻进了外套，等待着头疼带他进入无边的梦境。
火在不停地腾飞，吮吸着每一口空气，高高地向上窜，静静地注视着睡着了的法勒斯与伯德。
天刚刚亮法勒斯就已经醒来，他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像是从肉体里面脱离出来的灵魂，可四下一看，自己确确实实地靠在洞壁上，自己的手与脚都还在好好地连接着。他试着抬手，可手如同被两条无形的铁链锁在脚上，根本使不上力气。想开口叫伯德，也似乎有一团泥巴塞在了喉咙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夜晚的风很大，连昨夜的火都熄灭，现在只剩下一丝可见的火星在火堆里苟延残喘，法勒斯就这样，靠着石壁，看着伯德与熄灭的火堆，他有点后悔，自己没有再多加一点柴。
“你应该是发烧了。”伯德说。他醒过来时，法勒斯正一动不动地靠在石洞壁上，似乎是睡着了，又似乎是昏迷了。伯德把法勒斯摇醒，摸了摸他的额头，“很烫。”
喜欢从柱灭开始的良心炼金术师请大家收藏：(m.anranwx.com)从柱灭开始的良心炼金术师安然文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