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但也可能是白天了，法勒斯头晕得很，什么也判断不清楚，大概是刚才，也有可能是很久之前，法勒斯就听见女孩在小声地抽泣，随后声音越来越大。但脑子晕乎，什么也就不知道啦，什么也就不知道啦。
阳光照了进来，可以闻到清晨六点特有的空气的味道，法勒斯想抱一下女孩，但女孩已经不见了。她可能早就离开，也可能刚刚才离开，但法勒斯不知道，这种感觉奇妙，像是手里拿着一团雪，雪在不停地融化，现实性不断地消失，自己怎么也把握不住自己的现实性了。毕竟，没有人可以捧着一团不会融化的雪。
法勒斯·布雷尼突然感到难过极了，啊，真他妈的难过极了。他感到一直撕裂的窒息感在胸膛迸裂开来，像是谁向冰湖投了一块大石头，大石头将冰湖表面砸一个稀巴烂，只有冰水溢出来，法勒斯真的难过极了。他不敢确定自己有没有哭。
家乡总有人说：“如果你哭了，那你一定难过极了，但记住，为之难过的东西大多数都是稀少且脆弱的。”
在黛西下来叫他吃早餐时，法勒斯终于可以确定自己哭了，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枕头，湿成一片。
“嗯嗯，我马上就上来吃早餐。”
“你最好快点，不然只剩下面包片了。”黛西刚说完，又转过头来“对了，昨晚来了许许多多的人呢，你今天可有活计了，快点喔。”
法勒斯上去前，拿杯子里面的水好好地洗了洗脸，如果给别人知道自己哭了，可是一件不好的事。
果不其然，桌子上只剩下了几块干面包，还有一点沙拉，一点酱料。
刚才还觉得特别饿，但看见早餐的那一刻，法勒斯就失去了胃口，这似乎是确确实实的。他就像是在看一件木雕一样，呆呆地看着早餐。
“怎么了，没有胃口？”黛西说，“跟你说过，早餐要被吃完了。”说罢，他走向了唱片机，唱片机里面流泻出路德维希，对不起啦，路德维希。法勒斯默念。
“还是赶快吃吧。”黛西说，“还有许许多多的工作呢。”
对不起啦，路德维希。
法勒斯才吃了两三口，就跑到门外吐了起来。回到店里时，还是路德维希，不过现在已经是舒服多了。
“生病了？”
“没有。”
“没有胃口？”
“没有心情。有时候，没有心情，也吃不好早餐。”
“哦，睡醒了吗？我觉得你需要多睡一会。”
法勒斯看见女孩从楼梯上上来。睡眼朦胧。他有点开始怀疑昨晚的一切。
“睡得很好了。”
“昨晚可真是够忙碌的，今天晚上就都休息一天晚上吧。”
女孩点点头。
法勒斯绕过女孩，走回自己的房间。不一会，女孩就下来了。
“脸上真差。”女孩笑着说。
“你也是，昨天晚上累吗？”
“还好，就是挺忙的。”
“嗯嗯。”
“做噩梦了吗？昨晚。”
“应该是的，反正睡得是不太好。”
女孩笑了笑：“那应该好好睡一觉，不过是在完成工作之前。”
法勒斯·布雷尼想：昨晚估计真的是一个梦，女孩没有来自己的床上，没有请求自己一同睡觉，女孩没有哭泣，真正哭泣的，只有自己。
“好了，我去拿一点沙拉吧，要好好吃早餐喔。”女孩笑笑说，她将黑色的头发放了下来，一直到腰部。
好吧，要好好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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